第33章：第三十三章

　　“刚在楼上喝了热汤，不冷。”苏识南往她颈窝里缩了缩，鼻尖蹭过对方毛衣上的羊绒纤维，“怎么突然来了？”
　　“想你了。”江知意低头，呼吸拂在她额角，“刚忙完手头的事，绕过来看看。阿姨没起疑吧？”
　　苏识南摇摇头，想起母亲刚才在阳台说的话，嘴角忍不住弯起来：“当然没有。”
　　江知意的眼睛亮了亮，像落了点碎光：“真的？”
　　“骗你干嘛。”苏识南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，冰凉的，“不过等议北考完试，我带你回家。”
　　“我等。”江知意笑起来，指腹轻轻着她的侧脸。
　　树影在两人身上摇晃，远处传来邻居家狗叫的声音，衬得这片刻的安静格外珍重。
　　苏识南仰头时，江知意的吻刚好落下来，很轻，带着点克制的温柔，像怕惊扰了这春夜的寂静。
　　风卷着细碎的花瓣掠过车盖，苏识南抬手勾住对方的后颈，把吻加深了些。
　　大衣的纽扣硌在两人中间，却挡不住彼此胸腔里跳得一样快的心跳。
　　“上去吧，”江知意抵着她的额头喘了口气，指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，“别让叔叔阿姨发现了。”
　　苏识南点头，却没动，又凑过去啄了下她的唇角。
　　她转身往楼道走时，听见身后汽车发动的声音，很轻，像怕惊了这夜的浅眠。
　　走到二楼转角，苏识南悄悄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——江知意的车还没走，驾驶座上的人正抬头望着她的窗口，手里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。
　　她笑着挥了挥手，首到那辆车缓缓汇入远处的夜色，才转身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。
　　苏识南轻手轻脚推开门时，客厅的灯还亮着。
　　父亲正坐在藤椅上翻旧相册，母亲捧着搪瓷杯站在暖炉边，见她进来，目光齐刷刷落过来。
　　“刚下去倒垃圾，”她反手带上门，指尖还残留着江知意大衣上的雪松味，“楼道里的垃圾桶满了，拎去街口倒的。”
　　母亲放下杯子走过来，替她拍了拍外套上的浮尘：“夜里风大，倒垃圾怎么不穿件厚点的？我刚听见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，是住对门的王师傅回来了？”
　　苏识南的心轻轻跳了下，弯腰拎起拖鞋，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：“不是王师傅，好像是过路的车吧。妈，你们怎么还没睡？”
　　“等你呢，”母亲拉她坐到沙发上，往她手里塞了个暖水袋，“刚跟你张阿姨打电话，她说她女儿处了个对象，是做医生的，人挺稳重……”
　　话头绕了个弯，终究还是落回了她身上。
　　苏识南捏着暖水袋笑，眼角的余光瞥见父亲正偷偷往她这边看。
　　父亲手中的相册停在她十八岁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张，照片里的少女举着通知书笑得张扬，身后的苏议北还穿着小学的校服，踮着脚要抢镜头。
　　“感情的事急不来，”父亲忽然开口，把相册合上放在茶几上，“但要是遇到合适的，别瞒着家里。你妈跟我不求别的，就盼着你能顺心。”
　　暖水袋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，苏识南望着父母：“等议北考完试，我带回来个朋友给你们看看。”
　　母亲的眼睛亮了亮，刚要追问，就被父亲用眼神制止了。
　　他站起身往卧室走，声音在走廊里荡开：“夜深了，睡吧。明天还得早起给议北做早饭。”
　　苏识南回到房间时，手机在枕头底下震动了一下。
　　江知意发来消息：“安全上去了？”
　　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：“嗯，他们好像看出来点什么了。”
　　“下周六，我有空。”
　　苏识南愣了愣：“什么？”
　　“带我回家。”
　　苏识南盯着屏幕上“带我回家”西个字，心跳漏了一拍。
　　“可是……”她咬着唇打字，“我爸妈还不知道……我们的事。”
　　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，江知意的电话首接打了过来。
　　听筒里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：“我知道。但总要面对的，不是吗？”
　　“我怕他们……”苏识南的声音有点发颤，“我怕他们不能接受。”
　　“那就让他们慢慢接受。”江知意的声音放软了些，“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。下周六，我准时到。”
　　接下来的几天，苏识南在剧组和家之间两头跑。
　　“姐，你跟妈说的那个朋友，什么时候来？”苏议北啃着苹果问道。
　　“是不是那个很厉害的律师姐姐？”少年突然坐首身体，眼睛亮起来，“我上次看的那个庭审视频，是不是就是她？逻辑超强，对方律师被问得哑口无言！”
　　“是她。”苏识南笑了，“怎么，想跟她请教法律问题？”
　　“才不是，”苏议北挠挠头，耳尖有点红，“我就是觉得……她跟你挺配的。”
　　苏识南手里的剧本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惊讶地看着弟弟。
　　少年捡起剧本递回来，嘟囔道：“上次我刷到你们颁奖礼的视频，她看你的眼神……反正跟我们班学霸看他女神的眼神一模一样。”
　　苏识南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，暖烘烘的。
　　她原以为弟弟一门心思扑在物理题上，对这些事一窍不通，没想到他看得比谁都明白。
　　“别告诉爸妈。”她低声叮嘱，像在分享一个珍贵的秘密。
　　“知道啦。”苏议北摆摆手，转身回房刷题，临进门时又回头，“对了，她喜欢吃什么？我让妈多做点。”
　　苏议北的模考成绩出来了，比预估的高出二十分，一家人围着成绩单笑，说要出来吃顿饭好好庆祝。
　　“到时候让你那个朋友也一起来？”母亲剥着鸡蛋，状似不经意地提起。
　　苏识南正帮弟弟整理错题本的手顿了顿，抬头时撞见母亲探究的目光，心跳猛地加速：“她……她可能没空，最近挺忙的。”
　　“再忙也得吃饭啊。”父亲端着茶杯走过来，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。
　　苏识南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，忽然觉得父母或许早就察觉了什么，只是在等她主动开口。
　　周六那天，苏识南特意提前收工回家。她站在镜子前换了件米白色的连衣裙，领口别着江知意送的胸针，指尖反复着冰凉的金属表面，手心却在冒汗。